文 | 汤拯 中国国际商会理事
来源 | 瞭望智库
9月9日，原意大利总理、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受欧盟委员会委托、历时一年完成的《欧盟未来竞争力报告》（The future of European competitiveness）正式发布。该报告指出，欧盟每年必须增加投资约8000亿欧元，才能令自身在经济竞争力上不被美中等国抛在身后，并警告如果未能有效地进行这些投资，那么欧洲大陆将进入面对美国和中国持续失速的“缓慢痛苦”。
9月11日，德拉吉与冯德莱恩在《欧盟竞争力报告》正式发布会上。来源：欧洲新闻网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倡议的体量规模可谓令人侧目。仅以二战后的马歇尔计划为例，每年投入资金也不过占当时欧洲GDP大约1�%，报告中提及的8000亿欧元则占欧盟当前GDP总量的近5%，达到前述比例的两到三倍。欧洲有媒体表示，德拉吉的倡议相当于提出了欧洲现代版的马歇尔计划。
“我们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将不得不牺牲我们的福利、我们的环境或我们的自由”，德拉吉在新闻发布会上如此警告说。这是危言耸听，还是切中肯綮？欧盟，究竟怎么了？
1 错失了历史性机遇
我们一起来整体解读这份分为两大部分的报告。第一部分开篇即通过长达65页篇幅阐述和分析了“欧盟竞争力的未来”这一重大问题的现状、根源及长期挑战，随后通过第二部分328页篇幅针对欧盟十大重点行业的发展提出深度剖析与建议。
德拉吉报告全文总计近400页。
首先，美欧劳动生产率差距被不断拉大。二战后欧盟对美国曾经历过强劲的追赶式增长，劳动生产率从1945年美国水平的22%提升至1995年的95%，但随后增长持续放缓，今天这一数字已滑落至不足80%，直接导致欧美两大经济体体量与人均增长差距的拉大。2002年欧盟和美国之间为15%，到2023年则被拉大至30%；过去二十年间，欧盟人均实际可支配收入的增长仅为美国的一半。
欧美1890-2020年间的劳动生产率对比。可以看出，欧洲劳动生产率相较美国的水平自2000年以来在持续下滑。来源：《欧盟未来竞争力报告》
其次，欧盟错失了数字经济浪潮带来的历史性机遇。报告指出，劳动生产率差距变大的根源在于美欧在数字技术方面进步的差距。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欧盟未能充分利用互联网引领的第一次数字革命，导致其在一系列现代科技领域的发展滞后于美国，进而影响了整体生产力和经济增长。倘若排除科技部门，在2000-2019年期间欧盟与美国生产力增长的差距反而有所缩小，可见二者近年出现鸿沟主要还是因为数字技术领域发展拖了欧盟后腿。
当前，欧盟在推动未来增长的新兴技术方面相当薄弱，全球50家最大的科技公司中只有4家是欧洲公司，与其占全球经济比重并不相称。过去五十年里欧洲没有一家白手起家的公司市值能够超过1000亿欧元，而美国市值曾超过1000亿欧元的七家科技公司，即苹果、英伟达、微软、谷歌母公司Alphabet、亚马逊、Facebook母公司Meta及特斯拉，均创立于这一时期。
再次，欧盟在创新方面的投资相对不足，从多个方面对其国际竞争力产生了负面影响。在一些关键技术领域，欧盟的投资和创新速度落后于美国和其他竞争对手。美国公司在科技领域的高投资率是造成这一差距的主要原因，其科技行业吸引了大量风投资金，推动了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创新。欧美在研发领域投入的差距逐步导致欧盟在技术创新和产业竞争力方面处于劣势。
与此同时，欧盟在软件、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的投资与商业应用也相对滞后。在当今这个数字化时代，这些领域的发展对于推动经济增长和提高生产效率具有关键作用。美国在这些领域的投资领先，使其能够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来提升生产力和创新能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创新公司们也倾向于迁往欧洲以外。例如2008到2021年间，近30%的欧洲独角兽企业将总部迁到海外，其中绝大多数迁往美国。
德拉吉在9月4日的欧盟常驻代表委员会会议上介绍他即将发布的报告主体内容。 来源：欧盟理事会官网
此外，报告中还指出欧盟存在能源成本高企、绿色转型缓慢、人口老龄化严重等多重问题。德拉吉认为，欧盟需要降低能源价格。当前欧洲工业支付的电费是美国的两到三倍，天然气价格则往往高出四五倍，这是欧盟的“一个主要的竞争劣势”，同时整个欧盟分散且不发达的能源市场令情况变得更糟。
中美欧能源价格对比图，其中蓝线代表欧盟，黄线代表中国，灰线代表美国（下图同）。可以看出，欧洲能源价格比中美都要高出一大截，尤其是俄乌冲突以来更是爆炸性增长。来源：欧盟委员会。
德拉吉还强调，欧盟正在进入其近代历史上第一个无法通过人口增长来支撑经济增长的时期。从现在到2040年，欧盟劳动力预计每年将减少近200万人。正因如此，史无前例地增加GDP约5%，即每年约8000亿欧元的投资是必要的。他认为，如果欧盟不能提高生产力，将无法同时成为新技术的领导者、气候转型的灯塔区域和世界舞台上的独立参与者，甚至其整个社会模式和国际地位都会遭遇“生存式挑战”。
2?
堕入“中等技术陷阱”
德拉吉报告可谓发人深省。伴随生产率下滑等多个问题交织影响，令欧盟慢慢堕入“中等技术陷阱”（middle technology trap），最终呈现工业结构相对静态，创新能力不足，无法跟上全球科技发展前沿步伐的糟糕景象。
过去二十年间，欧盟的投资过于集中于一些所谓的成熟技术领域，而这些技术出现突破的潜力相对有限。与此同时，在数字技术领域的丢分令欧盟随之在云计算、量子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方面步步落后于中美，带来的恶果就是欧洲的工业结构难以发生显著变化，汽车企业一直占据着研发投资的前三位。相比之下，美国经济则在不断培育新的业态、新的技术，投资随着技术的发展而调整，资源逐渐流向具有高生产力增长潜力的部门。
2003年，欧盟研发支出最高的三家公司是奔驰、西门子和大众；而美国是福特、辉瑞和通用汽车。可以看出，当时在大西洋两岸汽车行业都占据着主导地位。到了2022年，奔驰与大众仍位居欧盟前列，前三位只有博世取代了西门子，可见汽车工业在德国与欧洲的主导地位得到了强化；与此同时，在美国，亚马逊、Alphabet和Meta则成为了研发领军企业，车企们的作用则变得相对次要。
德国伊福经济研究所5月份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与德拉吉的观点不谋而合。该报告指出，研发的投入总额只是体现创新能力的一个方面，它的具体构成也同样重要。在技术开发中，国际学界习惯上区分“高技术领域”和“中等技术领域”，前者包括数字工业、生物技术或航空航天软硬件开发等等，后者则包括汽车和工业机械、化学品或电信系统的开发等等。美国企业对高科技部门的研发投入比中等科技部门的研发投入强度更高，在美国私营部门占比高达85%；欧盟公司在高科技和中等科技部门的研发投入则大致相当，各占总支出的45%左右。在德国，中等科技部门的研发投入甚至高于欧盟平均水平，达到57%，而高科技部门所占份额仅为36%。
因此，尽管欧洲看似仍是汽车工业或专业机械设备的领导者，但这些都属于中等技术范畴。2023年，这些领域仅占国际专利申请总数的6.7%，并且呈进一步下降的趋势。而高科技部门在国际专利申请中所占的份额要大得多，达到35%，而且还在不断增长。这也解释了近年来汽车工业发达的德国为何在电动化智能化转型过程中举步维艰。随着数字创新在汽车行业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缺乏相关技术积淀与企业文化的德国汽车公司暴露出越来越多的弱点。
2021年，欧盟公司在研发创新上的支出占GDP比重约为美国公司的一半，这一差距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美国科技行业更高的投资率造成的。由此产生的低工业活力、低创新、低投资和低生产率的循环被称为“中等技术陷阱”，使得欧盟缺乏新兴产业、产业升级减缓，最终不仅影响了欧盟的经济增长，也对其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地位构成了威胁。
无论是从GDP总量还是从人均购买力PPP来看，欧盟过去二十年间都在被中国赶上，被美国甩开。来源：经合组织（OECD）
正因如此，第一，德拉吉特别强调应将创新作为经济复苏的核心动力。他主张一场真正的哥白尼式革命，如将下一个欧盟研究与创新框架计划的预算加倍，达到2000亿欧元，覆盖7年时间；并表示欧盟在推动新兴科技增长方面处于弱势，建议实施各项措施努力缩小与美国和中国在创新领域，尤其是在新兴科技领域的差距。
第二，德拉吉表示应该大幅降低官僚主义。他指出，2019年当年，欧盟忙忙碌碌地通过了大约13000项产业相关立法，而美国同期则通过了大约两三千项产业相关决策决议。换言之，欧洲人在忙着建篱笆设墙，美国人在忙着拍板干事儿。欧盟通过一项法律平均需要19个月，这还没计算其在成员国得到正式实施所需的时长。德拉吉因此呼吁简化欧盟内部的监管框架，减少繁琐的法规，不要让过度的监管限制企业的竞争力并阻碍欧盟整体经济的灵活性与韧性。特别是在科技领域，欧盟必须加快调整现有的监管框架，以应对快速变化的市场需求。
第三，德拉吉呼吁采取有效措施大幅降低能源价格。他表示应加强市场整合，建立统一的能源市场，同时加大对本土能源产业的支持和投资，提高本土能源的生产能力。此外，通过强化国际合作可以获取更多的能源供给，还可以在能源价格谈判中获得更有利的地位。德拉吉说，如果所有政治措施都符合气候目标，那么“去碳化很有可能成为增长的契机”，但如果不进行积极协调，去碳化就有可能与竞争力和增长背道而驰。
第四，德拉吉强调应进一步提升欧盟一体化程度，从而团结欧盟各成员国力量，来更好地与美国以及中国竞争。德拉吉反复强调了欧盟内部市场构建这一问题，表示欧盟各国分散的市场是创新型企业成长的主要障碍，进而成为阻碍欧盟经济增长的主要原因之一。德拉吉认为，统一的市场不仅可以帮助欧洲企业扩大规模，还可以促进欧盟在全球市场中的竞争力，从而呼吁欧盟成员国加快完成单一市场的建设，尤其是在电信、能源和金融等领域。
3?
德拉吉的药方管用吗
这份报告出炉之后，欧美政商各界反应不一，可以说多数表示认可，但普遍又对欧盟能否大刀阔斧改革表示怀疑。
在支持和赞赏的人里，冯德莱恩所在党欧洲人民党内一些官员评价称，“这个报告基本可以预见未来5年欧盟发展的方向。”《金融时报》报道，冯德莱恩在即将为内阁团队传达的“任务信”中，将参考该报告。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则认为，德拉吉报告是“准确的批评”，并期盼欧盟拿出实际行动以重振增长和提高竞争力。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称该报告是“给欧洲敲响的警钟”，并认同整个欧洲都面临着生存挑战，只有共同合作才能克服。
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援引冯德莱恩的话并肯定德拉吉报告。
不过，对其质疑乃至批评的声音也不少，主要焦点不是欧盟是否存在竞争力缺失问题，而是德拉吉开出的这剂猛药能否得到欧盟各国支持。如德拉吉主张借鉴在新冠疫情后欧盟各国共同发行债券筹措资金的模式，这意味着欧盟各成员国主权需要进一步向欧盟让渡。对此德国财政部长林德纳表示反对，他认为欧盟联合借款不会解决结构性困境，当前欧盟主要问题不在于缺乏补贴，而是官僚主义和计划经济。另有欧洲时政分析专家认为，当前欧洲各国极端主义政党正在崛起，甚至在德、法这两大欧盟“发动机”不断取得突破，德拉吉的方案谋求各国做出更多妥协与让权，在实践中势必会遭遇欧盟多国的反对与阻击。
此外，德拉吉还对中美两国提出了一系列批评，也有媒体担心会两头不讨好，乃至引发对抗或报复。针对美国，德拉吉强调美国《通胀削减法案》对欧洲制造业的根基构成了威胁。他表示，“美国‘利用’大规模产业政策在境内吸引高价值的国内产能，同时‘利用’保护主义排斥竞争对手，并‘利用’其地缘政治力量重新调整和保护供应链。”在6月的另一次演讲中，他还批评美国的贸易做法，认为华盛顿对一系列中国商品征收高额关税的决定可能会对欧洲产生破坏性影响，“即使是美国最近对中国征收关税的决定，也通过转移出口对我们的经济产生了影响”。
对于中国，德拉吉认为欧盟的“清洁技术产业目前正与中国竞争，欧盟的竞争力目前正受到两方面的挤压，一方面，欧盟企业面临外国需求，尤其是来自中国的需求疲软，另一方面中国企业对欧洲企业带来的竞争压力越来越高。欧央行数据称，中国与欧元区出口商直接竞争的产业所占份额目前已接近40%，高于2002年的25%。
同样在9月份，由德国工业联合会(BDI)、波士顿咨询公司与德国科隆经济研究所共同撰写的《工业国德国的转型之路》报告发布。该报告指出，德国在2030年前需要投资1.4万亿欧元，以强化国内工业基础并在国际市场保持竞争力。该协会警告称，除非能够解决诸如能源成本偏高、劳动力短缺、官僚主义严重以及关键基础设施投资不足等问题，否则德国20%的工业生产将面临生存危机。如果不推行改革和增加投资，德国可能面临企业被迫外迁、工业化程度进一步降低、作为国内经济主心骨的中小企业衰退的局面。
《工业国德国的转型之路》报告封面。
无论是德拉吉发布的欧盟竞争力形势严峻的报告，还是德国行业协会警告的工业衰退场景，都反映了当前欧洲人对自身实力相对下滑、无法引领全球发展的焦虑心情。但是，针对这一问题应该开出什么样的药方，却成为欧盟走上保护主义还是拥护全球化的分水岭。对此，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表示，世界格局的变化以及亚洲的崛起是政治家必须面对的现实，欧盟既可以加入竞争，也可以封锁对手，而欧盟如今正朝着组建对立阵营的方向发展，这一阵营的形成对匈牙利来说将是“一场悲剧”。他警告说，匈牙利的利益在于经济中立，如果世界经济像冷战时期那样分成多个阵营，匈牙利就会被推向边缘，“将成为世界经济中微不足道的成员，失去机会，并被困在死胡同里”。
欧洲作为历史悠久的工业发达地区，其在工业转型过程中面临的挑战和采取的措施对中国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中国可以借鉴欧方在高端制造等领域精益求精的经验，对于绿色技术、人工智能等未来科技的研发和应用，应当进一步鼓励，从而在战略层面促进未来科技与传统产业的深度融合发展，最终实现劳动生产率提升与产业升级换代。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随着全球经济某种意义上由“增量竞争”时代步入“存量竞争”时代，中国企业应认真加大在研发方面的投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尤其是在关键技术领域，争取在全球技术竞争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同时还应该思考，面对步步退缩、日益保守的欧洲政客与企业家，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强强联手，互利共赢。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也。
参考文献：
1.《马里奥·德拉吉在今天的常驻代表委员会会议上介绍了他即将发布的报告主体内容》，欧盟理事会官网，2024年9月12日，https://hungarian-presidency.consilium.europa.eu/en/news/mario-draghi-presented-the-main-outlines-of-his-upcoming-report-at-today-s-coreper-ii-meeting/。
2.《欧盟未来竞争力报告》，欧盟委员会官网，2024年9月9日，https://commission.europa.eu/topics/strengthening-european-competitiveness/eu-competitiveness-looking-ahead_en#paragraph_47059。
3.《德国应该聆听德拉吉的建议》，金融时报，2024年9月14日，https://www.ftchinese.com/story/001104221。
4.《“德拉吉报告”的雄心与账单，欧盟如何抉择》，澎湃新闻，2024年9月13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8729584。
5.《德拉吉警告（欧盟）存在“本质性挑战”》，德国之声，2024年9月9日，https://www.tagesschau.de/wirtschaft/weltwirtschaft/bericht-eu-wirtschaft-100.html。
6.《竞争力报告揭示欧盟大幅落后：德拉吉提出欧洲版马歇尔计划》，德国经济周刊，2024年9月9日，https://www.wiwo.de/unternehmen/it/eu-wettbewerbsfaehigkeit-eu-haengt-hinterher-draghi-schlaegt-europaeischen-marshallplan-vor/29983232.html。
7.《欧盟落后了：德拉吉提出欧洲版马歇尔计划》，德国经济周刊，2024年9月9日，https://www.wiwo.de/unternehmen/it/eu-wettbewerbsfaehigkeit-eu-haengt-hinterher-draghi-schlaegt-europaeischen-marshallplan-vor/29983232.html。
8.《德拉吉提出对欧洲的工业战略思路》，法国智库地缘政治研究集团，2024年6月14日，https://geopolitique.eu/en/2024/06/14/mario-draghi-grand-continent-an-industrial-strategy-for-europe/。
9. 《竞争力技术陷阱中的欧洲》，德国伊福经济研究所，2024年5月18日，https://www.ifo.de/en/media-contribution/2024-05-18/wettbewerbsfahigkeit-europa-der-technologiefalle。
10.《各界对德拉吉竞争力报告的反应》，欧洲新闻网，2024年9月11日，https://www.euronews.com/my-europe/2024/09/11/the-draghi-eu-competitiveness-report-the-reactions。
11.《工业国德国的转型之路》，德国工业联合会等，2024年9月10日，https://bdi.eu/artikel/news/transformationspfade-fuer-das-industrieland-deutschland-studie-langfassung。
12.《详文 |《欧盟竞争力报告》发布，多次提及“中国”，或为未来五年欧盟对华政策“定调”？》，欧盟中国商会，2024年9月10日，https://mp.weixin.qq.com/s/ZUyfcHhf3ZrfgwOzKYt-8w。
13.《“经济竞争者”：德拉吉的报告将如何影响欧盟-美国关系》，德国，2024年月日，https://www.euractiv.de/section/finanzen-und-wirtschaft/news/wirtschaftliche-konkurrenten-wie-draghis-bericht-sich-auf-die-eu-us-beziehungen-auswirken-wird/。
14.《马里奥·德拉吉的竞争力报告为欧盟设置了政治性考验》，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2024年9月10日，https://www.chathamhouse.org/2024/09/mario-draghis-eu-competitiveness-report-sets-political-test-eu。
15.《匈牙利总理：欧洲正遭受巨大竞争力损失》，新华社，2024年9月14日，http://www.news.cn/world/20240914/48ad6ed3e82c4bfc92eb60dcce78a4bd/c.html。
栏目主编：张武 文字编辑：卢晓川 题图来源：新华社 资料图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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